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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法旅榇还里判 宋 · 胡颖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一八、《名公书判清明集》卷二
司法到官未及踰年,遽至于斯。
家贫子幼,道阻且长,世无巨卿可以托死,营护归葬,谁其任之?
当职辱在同僚,固不敢禁脱骖之赙,然出疆之后,则吾未如之何也已。
申屠子龙送同舍人伍子居之丧,以归乡里,遇司肆从事于河巩之间,从事又为之封传护送。
司法旅榇将自湘乡登舟,醴陵安陆二邑皆潭属也,封传护送,都运、安抚大卿必所乐为。
申运司,乞行下湘乡与之雇舟,醴陵与之雇夫,凡其费用皆所自备,不敢为两县之扰,特欲借官司之力,以图办事之易耳。
王诚既为厅吏,虽万里之程亦当往送,况千里而近乎!
如或半途而反,定行决断。
长歌行 明 · 郑善夫
 出处:少谷集卷三
南湖谷老谁识尔,被褐裹头卧桑梓。
早时读易编屡绝,直道如弦仕三已。
郎官十年穷不休,八口羞称折腰米。
虞廷咎夔苦梦寐,前代君臣若鱼水。
老骥伏枥志千里,绨袍百结吾不耻。
鲁生甘守白茅屋,张良还从赤松子
洛阳少年抱区区,汉室规模叔孙礼。
嗟哉往事谁向语,惠施无人予期死。
凤凰楼下党锢成,浊流岂但十一士。
君不见申屠蟠,灭迹烟霞里。
又不见郭林宗,涉世终泥滓。
沧江日落归去来东山草堂安在哉。
迟清亭子风拔颓,贫贱如此令心哀。
殷王中兴图逸才,孰为霖雨为盐梅。
终日畚锸歌徘徊,于乎终日畚锸歌徘徊。
策问 南宋 · 史尧弼
 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二七、《莲峰集》卷三
问:后夔、师旷之于音而有惉懘,非所以为善乐也;
王良、造父之于马而有蹶骤,非所以为善御也。
禹、汤、文、武、成王、周公之于政,而犹有疏阔,乌得为善治者哉?
孔子曰:「行夏之时」。
盖以建寅正奉天时,授民事,为最正者。
夫夏之时既已尽善,而商、周何乃建子建丑,纷更之为四时之令,十二气之事,无乃舛逆而不顺欤?
龙子曰:「治地莫善于助,莫不善于贡」。
禹勤劳于天下,民之便不便,利害纤悉之际,宜无不尽者,而贡犹有所不善者,何也?
夫助法既已善矣,而周人必改为彻,岂亦好为更张而不宁者欤?
周初五刑之属二千有五百,轻刑与重刑相若,文王以来未之有改也。
至穆王始作《吕刑》,其属三千,减大辟三百,宫刑二百,而增墨、劓为千,使轻刑多而重刑寡。
夫周之初,其刑皆重,而今轻,意者文、武、成王、周公之仁,不及穆王欤?
三代之法可谓尽美矣,而时独夏为正,赋独商为善,刑独周穆王为轻,凡其法皆圣人作,而各有未尽,常求其说而不得,愿与诸君论之。
问:所贵乎圣者,贵其能知天命也。
命当行耶,吾之道与之偕行;
命当止耶,吾之道与之偕止。
盈虚消息,周旋曲折,圣贤之所昭彻独见乎此,其必无失也矣。
然而孔子执贽行于天下,所见之君无虑数十,而尤眷眷于槔灵、鲁哀、齐景而不去,甚者至于南子之污、公山佛肸之叛而犹往焉,何其求用之汲汲?
战国之世,则又大异于春秋矣,而孟子持必不可合之说,以见不足与有为之君。
如齐之宣王,既已不能用孟子,而犹徘徊于昼,以待其召而复也。
虽蕞尔之滕,其在天下眇然甚微,而亦与之论王道,惟恐其不见用也。
无乃于道自轻而不自重欤?
岂知其不可而强与之欤?
抑不知其不可而冒进欤?
皆非所以为知天命者也。
圣贤之意将安在,愿与诸生辨之。
问:天生财而民用之,君理之,必使民裕于下,君足于上,上下兼得而不可以一缺,此古今不易之道也。
然夏、商、周之时两得之,汉、唐之时两失之,有不可不论者。
禹之治水,勤天下之力,冀、兖之作至十有三载乃同,而馀州犹不与焉。
汤之兴以七十里之国,而文王武王亦不过百里。
当其初造之时,四方君长日交于廷,征诛之师日出于外,汤又以馀力饷葛伯文王亦岁奉商之职贡。
当此时,泽梁不禁,关市不征,赋敛薄而国不匮,民不困,未尝闻其理财,而沛然常有馀,卒以此成王业,此何为其然也?
至于汉、唐以全盛之天下,而又理财之道日夜讲求,无所不至。
汉之榷酤、盐铁、白金、皮币,唐之隐户剩田、间架之利、转漕之法,无所不用。
桑羊、孔仅、赵过、宇文融、第五琦、刘晏、李巽之徒,鞭算心计,无所不尽。
然而君民皆耗虚,至以此生变,此又何为其然也?
岂天之生财饶于古而啬于后耶?
抑时有盈有虚,而术有善不善耶?
恭惟国家军国之费亦广矣,然比年以来罢力役之征以惠四方,又念蜀远民或有未裕,则万里遣使,求所以裕之者甚惠。
日者恩诏之下,所以搜求其条目,罢而去之,以厚民者甚备,普天之民孰不衔戴?
而蜀民呼舞独为甚切,吾君吾相泽流天下为甚大矣。
其所以足国裕民而两得者,近所未有,此亦何道而然欤?
夫不求汉、唐之失,无以知夏、商、周之得;
不观夏、商、周之得,无以见今日之美,愿详著之于篇。
问:异学之在天下,君子必锄而去之者,以其有害于吾之道也。
孔子曰「恶莠,恐其乱苗」,「恶紫,恐其乱朱」。
所恶者,恶其似是而非耳。
夫异学者,必并缘圣人之说而有甚似于其间,墨氏兼爱而同是尧舜许行欲君民并耕而其说本于神农,孟子因而辟之,岂非以其近似而为害深也欤?
宋元祐间伊川程氏进于朝,其学始盛于伊洛,至今而遂广及于天下,其说一本于《中庸》、《大学》,举诚与恭以为谨独之要,务在默识力行而去人欲,而全天理,凡佛老杂说皆摈斥不道,而一以孔氏为宗。
天下之士见其本于孔氏也,是以波荡而从之,无疑其说之是与非,同与异,甚似而难辨者,与墨氏、许行又相远也。
而论者疾之,断然以为奸,何哉?
今庙堂之上又将行其说,而言事之臣皆谓异学而攻之,抑以其似是而非欤?
而推原程氏之学所从得与其所从失,于吾夫子之道是否同异果如何,以明晓天下,庶几少佐今日扶正道、去异学之治云。
问:今学者率喜措意于性命之表,务为滉漾不可究知之说,以为圣贤之极至。
礼乐之文绸缪委曲,灿然可以相接,则指以为粗云。
往往荡然习放旷,而以区区之文为不足学,学其极至者斯已矣。
吁,亦既甚病哉!
且唐虞之盛而皆出于周旋揖逊,其所以变化天下之士,使之日就道德之质,各适于文武之用,刚柔缓急皆不失其中,进退语默而无愧,死生祸福之所不能动者,意其当时必有大出于礼乐之外。
然唐虞远矣,犹可以想见者,惟其雍容之风尚在耳。
而三代之法又养之于大学,试之于射宫,其文为甚详。
士生其间,出入于和鸾玉佩之中,而燕处于雅颂琴瑟之际。
衣服有常,几杖有铭,视听言动莫不有节,若此者抑亦可以为粗欤?
则洒扫庭内,槔武之所警,恂恂乡党,孔子之所居者,皆今之学者所尝忽也。
而二圣人之所笃行者独何哉?
然昔之论君子者,以为不必相与言也,以礼乐示之而已。
夫礼乐之用又何以不言而相示欤?
夫成于乐,立于礼,所以为学之终始者,其旨安在?
愿闻其实。
问:振天下于怠惰废弛、因循茍且之中,而与为刚健奋振、卓然有立之治,此人君之最难能,古今之最难逢,当世仁人君子、豪杰有志之士所以咨嗟愤闷,慕望而不得见者也。
自非人君赫然有立于上,而天下之人杂然应之于下,有不能至者矣。
昔者周之治放于柔弱,宣王起而振之
汉之治放于因循,宣帝振之
唐之治放于姑息,宪宗振之
三代以来,迄于五季,独能以刚健振起者,惟此三君而已,是可谓难得也矣。
夫岂三君者独能赫然自为之哉?
盖亦天下之人杂然应之,而后能至于此也。
尝考之于其书,周家之臣,王命之肃,必与将之,邦国之否,必与明之,衮职之阙,必与补之,何其忠也!
神爵甘露之间,至于文学法理、工匠技巧之事,皆极其能,何其精也!
元和之初,荐士三十,以助成其治者,何其盛也!
岂天下之人自尽其力而为之欤?
抑三君者有术于此以起之欤?
不可不究明其所以然。
恭惟主上当中兴平定之馀,虑天下之人久废于无事,英断独运,动荡振刷,而大作起之,广开众正之门,杜绝群枉之路,宪度一新,令一振,风声所暨,际天所覆,罔有内外,莫不悚动鼓舞,以观千载希阔之举。
《诗》云:「周虽旧邦,其命维新」。
今欲使天下之人尽革去前日怠惰废弛、因循茍且之风,群臣皆如周之忠,万事悉如汉之精,众才又如唐之盛,以大应今日惟新之治,将何道而可?
其并三君所以然者悉陈之,以佐今日之万一云。
问:三代以降,天下之俗,何纷纭其亟变也!
一时之士必有一时之俗,一时之俗必有一时之弊,一时之弊必有一时之害。
未有有士而无俗,有俗而无弊,有弊而无害者,此何为其然也?
士患智不足以识变,而战国之士智而至于诈;
患勇不足以立事,而秦之士勇而趋于利;
患无宽柔和易之行,而西汉之士柔则失于偷;
患无刚毅挺特之操,而东汉之士刚则陷于讦;
患无高远之志,晋之士高矣,而荡为虚浮;
患无文章之用,唐之士文矣,而流为华靡。
岂三代而下者,其俗终不可革欤?
凡所以至此者,其故何也?
其始必有以作之,作之必有其端;
其终必有以成之,成之必有其渐。
以至于风成俗定而不可复改,此又不可不求其故,而论其所以然也。
其始不过出于士之所习尚,而其利害祸福及于天下而莫可解,其可不思所以救之之道欤?
今欲使天下之士智而不至于诈,勇而不趋于利,不偷,刚不讦,高不荡于虚浮,文不流于华靡,去数代之弊,以成一代之俗,其亦有道于此乎否也?
《易大传》:「君子之道,或出或处,或默或语,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」。
所趋甚异,而圣人以为同,何耶?
太公佐武王伐商,其功列于《诗》《书》;
伯夷不食周粟,而《传》称其仁。
是皆天下之大老,尝经圣人所去取者,而不同犹如此。
出于圣人之后,而其趋异者将何以定其同与否耶?
张良佐汉有天下,终赤松
四皓则遁秦,亦不仕于汉;
梅福尝上书论事,一朝弃官以去;
扬子云校书天禄,严君平、李仲元皆其友也,而终于隐;
严光光武世,亦可出矣,而老于钓;
荀爽申屠蟠徐孺子之于辟命,或就,或不就;
诸葛孔明、庞士元事蜀,而庞公采药鹿门不反。
当此时,管宁亦不应朝命,晋孙登宜阳山,但抚一弦琴而不言;
陶潜尝为县令矣,而赋《归去来》;
王通讲道河汾,著书垂后,盖有志于世者,而称仲长子光天隐
是众贤者之所以或出或处,或默或语,其意各所出?
于君子之道其亦有合乎否耶?
所趋如此其不齐,其心果同乎否耶?
问:甚哉,文章之变,其得丧之关于天,而盛衰之关于世也!
孔子曰:「天之将丧斯文也,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。
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」!
文之用否,其大矣哉!
三代之盛,训诰誓命之文,风赋雅颂之作,道德仁义礼乐寓于其中,圣贤之心术,天下理乱之几微皆在,得非关于天者哉?
至其衰季,孔子出焉,删定系述之文作,而其用被于千万世,何其甚盛也!
岂亦禹、汤、文、武有以作成之欤?
汉司马相如辈所作,而班固遂以为汉文章与三代同风,其果信然耶?
之论,如贾谊、司马迁、扬雄,不在其列,何也?
唐文自太宗以来,犹未改六代浮靡之习。
大历贞元间韩愈、李翱、柳宗元出,而唐文始复古,亦可以庶几三代之文否也?
汉、唐之文,君亦有以作成之欤?
恭惟吾宋二百馀年,文物之盛跨绝百代,盖其始盛于庆历嘉祐治平,而后一振于元祐,文采述作、论议术学众多繁夥,又非汉、唐之所可几及矣。
然则祖宗之所以作成之者,亦以何道哉?
夫得丧之关天,盛衰之关世,千百年之间,其盛不过汉与唐与吾宋三而已。
但吾宋之文章,其所从兴与其所从盛者何由?
与三代、与汉、与唐何辨?
作成之道何由?
断而论焉,一王之法为百世之鉴可也。
问:为天下者既有已行之法,必务为可见之效,而后天下可为也。
使其法令虽行而成效不见,民不被其实利,而国不蒙其休美,则所为法令者,是徒为无益之文具而已,其将何以致天下之理哉?
国家自军兴以来,岁周一星有半,亦久矣,今始享一旦息肩之安,则夫所以讲求乎国本,设为已行之法而责其可见之效,使民厚其业而乐其者,在今日所不可缓也。
昔汉文当高祖创业之后,专以农为务,其诏之为农而下者十常六七,亦以其不可缓焉耳。
是以当时海内富足,兴于礼义,几致刑措,亦其效之可见者也。
主上比岁以来务农之诏旁午于郡县,不啻汉文之日矣,而犹以农不加劝,谷不加多,户口不加益,而仓廪日虚为叹,何哉?
日者下诏旨,欲责漕臣,使率属部守令正经界,均赋调,趣耕殖,以为民仰事俯育、养生送死之计,夙夜之意至深切也。
然考之于田野之间,则今日之弊犹前日也。
经界之未正,赋调之未均,耕殖之未趣者,尚多有也。
呜呼,当循习之久,经界未易正也;
多寡之不齐,逃匿隐落之不一,赋调未易均也;
荒芜之多而游手之众,耕殖未易趣也。
然则将何术以正之、均之、趣之,使效有可见而法不为虚行,使民被实利而国蒙休美哉?
方求其术而不得,诸生其条陈之。
问:三《易》之书名之所命必有其义,书之所作必因乎人,卦之所次,数之所占,孰同而孰异?
取而为卜筮者,孰当而孰否?
其推明之。
甚矣,道之难明也。
道者多而知道者少,语道者众而味道者希。
其弊盖起于世之儒者,措意太过,立言太高,而不能知道之深,味道之切,是以道日远人,而人亦以道为清虚无用之物,举而措之庄、老之间,是不知道可以一言而尽。
孔子曰:「天之将丧斯文也,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。
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」!
此言道也,非言文也。
语道至是,则道之兴亡,非天而何!
茍天下幸遇圣人,百度修明,庶政和穆,则是道也,应入于刑名度数之间,而为礼乐刑政之化。
天下不幸而逢暗世,则是道也,亦将自晦于无用之地。
历古而来,圣圣相承,虽所尚之不同,所为之各异,而区区所传,亘千古,历万变,亦无非是道而已矣。
董仲舒曰:「道之大原出于天,天不变,道亦不变」。
三圣相承而守一道,故《系辞》亦曰:「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
化而裁之谓之变,推而行之谓之通。
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」。
故古之圣人所以体道之妙,用道之实,其示天下也,虽有可见之迹,而实运于不可见之心;
虽有可知之事,而实藏于不可知之用。
其举而为事业,则可知而可见者,常载于《诗》、《书》;
其化而裁,通而变,不可见而不可知者,独传于三《易》。
则《易》之书,实天之所畀,道之所在,岂可轻议之耶?
昔伏羲之作造于太古之初,其圣神之妙,仰观俯察,可以画卦矣,然而未敢以自为也。
及龙负图而出于河,龟负书而出于洛,乃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,以类万物之情。
文王当明夷之时,羑里之难,险阻艰难备尝之矣,重爻之意,亦未敢以自擅也。
及凤凰之至,乃始精六十四卦而重之。
仲尼值晚周之衰,负天纵之将圣,以好学之不倦,亦可奋然而兴《易》道矣,然亦未敢自专也。
亦曰:「文王既没,文不在兹乎」!
逮夫五十以学《易》,且韦编三绝,岂非是书也天之所畀,道之所在,而圣人亦不敢以轻议者耶?
向使凤鸟不至,而河不出图,是数圣人者,亦泯然而已矣。
奈何圣人虑患之心,思天下后世之切,至以谓吾而不言,千百载之后,吾之所为妙用者蔑而不传,则道亦从而丧矣。
是以伏羲、神农、黄帝则有三《坟》焉,夏、商、周则有三《易》焉。
三《坟》亦三《易》也,三《易》亦三《坟》也,其妙道一也。
是皆圣人不可易、不可知之事存乎其间。
盖是书也,亦幸而出于三皇之时,而显于三代之际;
亦不幸而罹春秋,更战国,遭秦历汉,泯没于千百载之后,遂使腐儒曲学得以肆其臆说,妄议上古,遂以为无用之具。
虽或取信于一时,然亦不过目之为卜筮之书。
大抵其说不过有四:以为春秋之时,左史倚相能读三《坟》、五《典》,楚子指以视子革,以能读古书。
春秋之至今几千百年矣,时之久远,此其所以致疑者一也。
历古而来,典籍之阨,不可胜数矣。
风雨之沾霈、水火之沈烬亦屡矣。
西汉之兴,虽间出于屋壁之藏,未必能无遗散者。
故汉下求书之诏,是书亦不显于是时。
《艺文志》所录古书为详,而是书亦不载于当世,此其所以致疑者二也。
《周易》实出于近古,遭秦焚书,又以卜筮独得不废罢。
然而「载鬼一车」,「需于血,出自穴」,与夫《系辞》所谓子曰之辞,后世之议者未免致疑于其间,况是书《姓纪》、《皇策》、《政典》之篇,文辞质略,义旨深厚,不可以言语造者,又焉能晓其义耶?
此其所以致疑者三也。
羲和湎淫,夏后征之,其出征之辞引《政典》曰:「先时者杀,不及时者杀」。
后世莫不以为夏后氏为政之典,虽孔安国亦莫不以为然。
今此书《政典》之篇,颇与《书》合,则其辞之可具载于《诗》、《书》,隐而难知,略而不详,又不过如此,此其所以致疑者四也。
呜呼,历是四疑,而遂使三皇与夫文王、孔子尽心者流,非特郁郁不伸,又入于卜筮之学。
夫岂知治天下之妙用实在于此,人更三圣,世历三古,天之所畀,道之所在者欤?
噫,所不可知之事阙之可也,所不能之事置之可也。
茍不能然,而簧鼓邪说,妄指圣人之书以为伪妄,吁可痛也!
幸承明问之,及欲论是书之义,则非止十稔之穷思,数万之累辞,盖圣人之神道妙用寓于其间,而实非区区场屋之文敢议也。
若夫止于名之所命,书之所作,卦之所次,数之所占,与夫取而为卜筮,下及诸儒之论,秘府之藏,则亦不敢不论,以攻邪说。
恭惟神宗皇帝以道德格天下,以淳厚化斯民,天人之妙趣,性命之至理,蔼然见于当时。
故天不爱道,《河图》、《洛书》复降是道以助至化。
元丰之七年西京部使者巡按部属,历唐州比阳,是书复出于野民之家。
天之未丧斯文,岂特斯民之幸,而亦吾道之幸也。
孔安国叙《书》,以为伏羲、神农、黄帝之书,谓之三《坟》,言天道也。
今考《坟》之所以有三,曰山坟,言君臣民物,阴阳兵象,谓之《连山》;
气坟,言归藏生动,长育止杀,谓之《归藏》;
形坟,言天地日月,山川云气,谓之《坤乾》。
盖《坟》虽兆于三皇,而其道实显于夏、商、周之际。
仲尼常曰:之杞而得夏时,之宋而得坤乾。
坤乾之义,夏时之等,吾以是观之,此其命名之义,作书之人,有如此者。
《连山》之书以艮为首,《归藏》之书以坤为首,《坤乾》以乾为首。
虽三《易》之书卦之易次,名之不同,而其经卦皆八,其重爻皆六十有四。
及夫揲蓍布数,取以为占验,则阴阳老少之文,大抵亦不离乎七八九六而已。
盖七八者,少阴少阳之数;
而九六者,老阴老阳之数。
天地之所为,时运之所会,虽圣人亦岂得与夺于其间耶?
此其次卦之序,占数之际,虽稍有不同,大抵如执会要,以观方来,终于殊途同归耳。
此其卦之所次、数之所占,其同异有如此者。
然而《周礼》独载是书于太卜筮人之官,而纯取以为卜筮,遂使圣人之神道,以为后世淫巫瞽史卜肆占市之设。
先儒或以《周礼》为战国之说,不足怪者。
且左氏好巫,其所载占筮最为详悉。
以《周易》为占者十有六,以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为占者一。
南蒯之筮,《周易》之筮者也,遇《坤》之《比》,其繇曰:「黄裳元吉」。
穆姜之筮于东宫,此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之筮也,遇《艮》之八,其繇曰:「元亨利贞」。
南蒯、穆姜之筮皆吉兆,然而咸以为不祥之事。
惟此二兆颇为近正,其馀又怪诞不经,则是书谓之卜筮则可,谓之纯为卜筮则不可,此其所以为卜筮者如此。
然是书之不幸汩没于世,而杜子春、郑康成皆先儒之美者,而无一言以及之,又从而为之说曰:「此阴阳之说也」。
杜预、孔安国辈粗能得之,而亦纷纷藉藉,终以不振。
至于隋唐之盛,括囊典籍,文物灿然,而秘府所藏,尚不过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二十三卷,而《坤乾》之书,亦未见其间,此其诸儒之论,秘府之藏,不过如是而已,此三《易》之始末也。
抑尝论之,书之泯没于世,非大圣大贤则不能振起之也。
有若《荀子》,有若《鹖冠子》,有若《仪礼》,有若《墨子》,非韩愈而振起之,则与异端邪说并弃于世矣。
有若《列子》,有若《文子》,有若《鬼谷子》,有若《亢仓子》,非柳宗元而力辨之,则其遗编馀论,亦与草木而煨烬矣。
是数子者尚不过论五霸之大略,或崇虚无之空言,或为黄老刑名之学,或出于战国纵横之流,而二贤尚能扶持,使炳耀以传诵于人之耳目,况三《易》之书,天之所存,道之所在,圣人之妙用存其间,此正诸生喜与执事者论之。
问:东京何休道术深明,有闻于世,其解诂《公羊》之传也,以《春秋》之论駮汉家之政,凡六百馀条。
其说虽不传,然意其为人,必非茍然者。
其后服虔又以《左氏》之说正何休之駮,凡六十馀条,则何、服之学,其可谓通经术而晓世务者矣。
诸君得为何休,其能駮汉者何事?
使诸君为服虔,则其駮何休者何说?
六经备于孔子,隐于战国,火于秦。
汉兴,稍复出矣。
西京以朋党乱,东京以图纬惑,圣人之意,其存者鲜。
夫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,非明问之所及也,请独以《春秋》言之。
《春秋》之为经一,而为传者有三。
汉武帝表章六经,《公羊传》盛行于时,《谷梁》之学出于宣帝,《左氏》之学起于哀、平。
言《公羊》者,有严、颜、眭孟之徒,而胡生为之祖;
言《谷梁》者有伊、胡、申章之徒,而鲁荣广为之宗;
言《左氏》者有陈钦、贾护之徒,而刘歆为之倡。
刘歆尝欲立《左氏》矣,而大司空师丹以为非毁先帝。
严彭祖尝奏议殿中矣,而太傅萧望之折之以《谷梁》之言。
言世次则有孔子、子夏传授之殊,言远近则有齐学、鲁学之异。
大抵经有数家,家有数说,分文析字,烦言碎辞,信异说而背传记,是末师而非往古,古人所谓党同门,妒道真,而无徙善服义之心者是也。
光武中兴,承新室诡政之弊,而白水卯金之语,执以为受命之符。
此风一扇,天下靡然从之,于是圣人之经与邪说并行矣。
郅恽之论,谓汉历久长,孔为之训,而贾逵之攻二传,则谓刘氏为尧后,惟《左氏》独有明文。
然则《春秋》之旨,其说杂乎谶纬者类皆如此,是可叹也。
愚尝论之,西汉之士乱于朋党,故朝廷之上无豪杰之士,而新室之变遂以兴;
东汉之士惑于邪说,故圣人之教日以沦亡,而西域之书于焉得入。
此理势之自然,无足怪者。
西汉《春秋》之士,如公孙弘、董仲舒、翟方进,可谓大儒矣。
然公孙挟诈多私,中伤贤士,迁董仲舒,杀主父偃,皆出阴谋,则《春秋》善善恶恶之理,宏盖不知也。
方进内求人主微指以固其位,善淳于长以持其宠,此正犯《春秋》外交之讥。
江都董生慨然力学,有意乎三代之际矣,然犹不能卓立杰出,而《玉杯》、《繁露》、《竹林》之书,阴阳闭纵灾异之学,皆守《公羊》之家法,宜乎后世之所深惜者也。
东京郑康成囊括大典,网罗众家,号为仲尼之门未能远过,而贾景伯父子盖杜征南所谓先儒之美也。
然二人之学,皆以图谶从事,则其他可以想见矣。
景伯常入讲南宫,黜二《传》以扶丘明,彊执诬罔之辞以符异端之说,使丘明有灵,其将喜之乎?
何休尝以私意著《三传优劣论》,而康成为之「发墨守」、「针膏肓」、「起废疾」,休见而叹曰:「康成入吾室,操吾矛以伐我」。
然何休之与康成,要皆图纬之学也。
左右剑佩,彼此相笑,岂容一胜一负者乎?
陈元有言,诸儒之驳议皆「断截小文,媟渎微辞,以年数小差,掇为巨谬,遗脱微细,指为大尤」。
所谓小辩破言,小言破道,此两汉之风俗也。
明问所谓何休驳汉事六百馀条,服虔驳何休之所驳六十馀事,亦不复置言可也。
诚难以辱执事之听矣。
然审是去非,学者之职也,试以其学乎《春秋》者妄为执事言之。
汉自高祖以来,治杂霸道,而叔孙通绵蕝之礼已为一代伟观,则其君臣政事得罪于《春秋》者如何也?
《春秋》「公及戎盟于唐」已重讥矣,而奉春君至于与匈奴结和亲约;
《春秋》初税亩已深贬矣,而武帝至于算及舟车。
起柏梁台,筑台于秦之罪也;
射蛟江中,矢鱼于棠之诛也;
郡国建庙,立武宫、炀宫之黜也。
何休之驳不知其为何语,而愚之所驳与休异者,愚不学图谶也。
《公羊》之书喜为怪僻,而何休学之又复甚焉。
以《春秋》托受命于鲁,托隐公为受命之王,是则无君臣之分;
以绝文姜不为不孝,拒蒯聩不为不顺,是则无父母之恩;
以纪季之权绝先祖之祀,是则无兄弟之义。
以至三统之论,灾异之应,皆为违经背道,而血书端门之语,尤为名教之罪人,此何休之失也。
服虔之驳不知其为何语,而愚之所驳与虔异者,愚不党同门也。
呜呼,何、服之学,愚虽未尝见而以为不足言者,以其人观之也。
何、服之学,愚以为不足言而终有言者,以《春秋》论之也。
《春秋》之学于今盛行,《左氏》以杜征南,《谷梁》以范武子,而《公羊》则以休也。
愚纵观三家之书,考其行事,而休实非二子徒也。
杜征南奇谋伟论,振耀一世,而江南之役遂收破竹之功,谓其不深得《左氏》可乎?
范氏之不私所学,考圣经而质众传,斥何晏、王弼之论,破晋朝浮靡之风,此其存心以公之效也。
执事所谓通经术而晓世务,愚意以为有二子之学,而后可以当焉。
若夫讲论当世之务,质以《春秋》之说,则常日愿效二子之为人,固不敢以容易谈也。
问:朝廷之所尚,天下之所趋也。
所尚者正,天下悉趋于正;
所尚者不正,天下悉趋于不正。
枢机之所发,本原之所自,不可不谨也。
盖三代之季,六经之书既作,而专门之学未闻于天下也。
庄老之学虽出,而浮虚之学未闻于世也。
西汉宣帝与诸儒讲六经于石渠东汉显宗亦与诸儒讲六经于桥门,自是朝廷所用之公卿大夫,皆专门之士也。
如是,天下安得而不趋于专门之学?
西晋之君以山涛、王衍为政,东晋之君以庾亮、殷浩为政,自是朝廷所用之公卿大夫,皆浮虚之士也。
夫如是,天下安得不趋于浮虚之学?
二学之行于天下,岂非汉、晋之君所尚有以驱之耶?
圣贤之君如日月也,而二代之君放为淫僻,堕为此学,其失安在?
吾宋之盛,朝廷之上未尝尚此,而专门浮虚之学遍天下,何哉?
其所以然者,岂无所自耶?
主上神明,照见新弊,申敕天下学校禁专门之学,使科举取士专以经术渊源之文,其涉虚无异端者皆勿取,所以幸惠天下之士者大矣。
汉、晋之君,方且倡为此学,真今日之罪人也哉!
夫专门之学行,则议论将入于不通;
浮虚之学行,则人才必至于无用。
则去之不可以不尽,而除之不可以不速也矣。
汉、晋尚此而其学亦行,幸考其所以然而求其所自,并与汉、晋之所以失者而陈之,将告于上,尽去而速除之,以正天下之学术云。
吴愚隐诗序 南宋 · 何梦桂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九三、《潜斋集》卷七
大道之行与天下为公,故毁誉出于一世之所同。
道隐,而毁誉不见于天下,而后出于士大夫之抗节义、矜名称者之所独,抑狭矣,然犹赖其有是也。
东汉之微,如膺、滂、固、乔,更相标榜,将以嘘扬一烬之火而燃之,而卒不竞。
君子原其始,谓子陵高节,实养成之,狂奴之号,后世以此少刘文叔,谓光之不屈也固宜,不知光之政乐,其得是名也,则志遂矣。
此东都风俗之美,所以卓冠汉唐也。
古括吴君愚隐以诗文相證,读之气劲辞直。
至于言议之公,虽亲者不附,疏者不遗,予是以嘉君用志之独如此也。
来婿白云,与闽人谢翱皋羽、婺人方景山为友,结诗社于双台下,盖高子陵之风久矣。
且将徵微言以自信。
以君笃信不迁,而犹俟予言以信,岂以其毁誉之不苟然也?
予顷尝识皋羽,每见其谈林德阳、吴某忠谊不可企,心敬之爱之;
复谈愚隐,曰「好义不屈人也」,亦敬之爱之。
皋羽下地,林、吴隔阔,及见君所作,益信皋羽之不妄许人,与予之不妄交皋羽也。
尚友古人,幸使得齿于君、厨、俊、及,吾犹惧世之不乐人善者之不吾知也。
九京可作,无已则申屠蟠矣乎!
君有志于道者,敢以予所自信者告之。
申屠蟠书劝诣何进 东汉 · 黄忠
 出处:全后汉文 卷八十四
大将军幕府初开,徵辟海内,并延英后,虽有高名盛德,不获异遇。
至如先生,特加殊礼,优而不名,申以手笔,设几杖之坐,引领东望日夜以冀。
弥秋历冬,经迈二载(《后汉书》「迈」作「过」。),深拒以疾,无惠然之顾,重中郎晓畅殷勤,至于再三,而先生抗志弥高,所执益固。
将军于是怃然失望,而有愧色,自以德薄,深用咎悔。
仆窃论之,先生高则有馀,智则不足(《后汉书》作「高节有馀,于时则未也」。)
当今西戎作乱,师旅在外,军国异容,动有刑宪。
颍川荀爽,兴病在道;
北海郑玄,北面受署。
彼岂乐羁牵者哉,知时不可佚豫也。
且昔人之隐,虽遭其时,犹放声绝迹,巢栖茹薇。
其不遇也,则裸身大笑,被发狂歌。
先生平壤,游人闲,吟典籍,袭衣裳,行与昔人谬,而欲蹈其迹,拟其事,不亦难乎?
仆愿先生优游俯仰,贵处可否之间。
孔氏可师,何必首阳
备托臭味,庶同休戚。
是以假飞书以喻左右袁宏《后汉纪》二十五,「中平五年」。又略见《后汉·申屠蟠传》。)
被州辟辞让申屠蟠 东汉 · 蔡邕
 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七十三
申屠蟠禀气玄妙,性敏心通。
丧亲尽礼,几于毁灭。
至行美义,人所鲜能。
安贫乐潜,味道守真
不为燥湿轻重,不为穷达易节
方之于,以齿则长,以德则贤(《后汉·申屠蟠传。)
鼓城姜肱 东汉 · 蔡邕
 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七十六
先生讳肱字伯淮彭城广戚人也。
其先出自帝胤,在皇唐盖与四岳共叶,能礼于神,舜命秩宗,爰封于吕。
其裔吕望,佐周克殷。
俾侯齐国姓有姜氏,即其后也。
高祖祖父,皆豫章太守颍阴先生既蹈先世之纯德,体英妙之高资,立性纯固,百行修备。
故其平生所能,事亲惟孝,如大舜五十而慕;
友于兄弟,有棠棣之华,萼韡之度;
体惠理和,有上德之素;
安静守约,恩及婴儿;
恬荡之固,至操动俗(本集作「动信」,误也。《文选·任防天监三年秀才文》注引此碑「至德动俗」,今据改。),邑中化之,外户不闭,冶藏无隐。
及其学而知之者,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,《八索》、《九丘》,府仰占候,推步阴阳,有名物定事之能,独见先睹之效。
然犹学而不厌,诲而不倦,童冠自远方而集者,盖千馀人。
夫水盈而流,德交而形,是故德行外著,洪声远布,华夏同称,振当世。
凡十辟公府,九举贤良方正,公车特徵,玄纁礼聘。
又家拜犍为太守太中大夫先生盘桓育德,莫之肯就。
不陨获于贫贱,不充诎于富贵,拔乎其萃,出乎其类,生民之杰也。
年七十有七,熹平二年(本集作「建安二年」,今据《后汉》本传改。)四月丁巳卒。
于是从游弟子陈留申屠蟠等,悲悼伤怀,惧微言之欲绝,感绝伦之盛事,乃建碑于墓,甄述景行曰:
邈矣先生,应天淑灵
孝友是备,上德是经。
弘此文艺,耽怡是宁。
恂恂善诱,童冠来诚。
有烨其誉,有焕其声。
显显群公,并加辟命。
赫赫圣皇,仍获其聘。
委策避国,守此玄静
绰乎其裕,确乎其操。
畴昔洪崖,双名并高。
嗟乎殒殁,缙绅永悼。
依依我徒,靡则靡效。
勒铭金石,弥远益曜(本集。:案此碑引见《文选》注,是唐初本《蔡集》有之。北宋欧静为《蔡集》序,言《姜伯淮碑》称建安二年卒,年代差远,邕安得纪述?盖后之好事者杂以他人之文,非本编也。实则「建安」乃「熹平」之误,《范书》本傅可据,欧静非所致疑。)
览古四十二首 其十七 元末明初 · 杨维桢
 押佳韵
董卓劫慈明荀爽,次以及伯喈蔡邕
子龙独何人申屠蟠,谈笑却啀啀。
高视梁砀上,片云卷而怀。
古来高世士,尘埃岂能埋。
遣兴 其四 明末清初 · 吴嘉纪
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:陋轩诗卷三
处士申屠蟠,因树以为室。
党人尽罹祸,评论独不及。
八俊名弗与,半亩趣自适。
董卓何人斯,乃欲呼之出。
荀蔡荀爽蔡邕。)鉴不明,清誉一旦失。
幡也卧树根,不起亦不匿。
云鸿飞冥冥,网罗徒尔密。
高士颂九十一首 其八十一 申屠蟠 明 · 黄省曾
子龙尚节,抗论生枯。
博经举贽,殡友浮河。
榜标初炽,独叹坑虞。
巢依梁砀,得以安歌。
祭赵北山文(善医) 宋末元初 · 赵必𤩪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三四二、《覆瓿集》卷五、《广东文徵》卷七三、《宋东莞遗民录》卷一
呜呼!
兄有驰骋功名之志,而无其时;
有归去田园之心,而无其机。
十年湖海,国危莫医。
瘴云之巅,鲸海之涯。
穷天下之艰苦,极人生之辛悲。
犹不为造物见容,遽然一疾,而至于斯。
仆于北山,如兄弟然。
此别千古,痛哉苍天。
犹记夏初,兄来邻居。
昔之玉立,今也鹤癯。
意其药笼之参苓,可以寿馀生而制颓龄。
奈日羸于一日,龟于己而不灵。
临诀欷歔,哽咽语余:死生数耳,累以妻孥。
古有托妻子于其友,吾特患吾力之无馀。
经营后事,一如嘱书。
衾不覆首,衣不蔽躯。
所可怜者,三岁之孤。
回首白云,万里邱狐。
嗟夫!
仆既不能为申屠蟠护丧归里之行,又不能为范云移丧归家之举。
欲安厥灵,权殡浅土。
今生之来,费敢不助。
瓣香束刍,老泪如雨。
兄其有知,实闻斯语。
郭林宗 清 · 姚湘
七言律诗 押冬韵
知人荐士缅遗踪,此日经过马鬣封。
一木势难支大厦,六《屯》祸不及潜龙。
登仙只合同元礼,表墓宁须藉蔡邕
更有申屠共标格,高风树屋独名佣(桓、灵两朝朝局,党人之标榜丧身,林宗之不为危言覈论,得以免祸,三四语尽之。末引申屠蟠,见因树为屋,同于佣人者为更高也。诗须如此作,方不浮泛。)
岁暮旅居辽东二十绝句 其十一 乙丑 清末至民国 · 梁鸿志
七言绝句 押庚韵
客座何来南郡生,侈谈徵聘亦人情。
众中振手非吾意,多谢相期在上京(客有约京师晤面者,引申屠蟠语谢之。)
安溪县诸生策问(五) 南宋 · 陈宓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六四、《复斋集》卷七
节义盛衰,足以观国,君子于东汉有考,而重于世变伤焉。
威、灵以来,士大夫以名节自高,争相标榜,击搏奸邪,无所回挠,似足以挽回汉人之生气。
而党锢之狱一兴,朝廷大臣促辱于宦驺之手,海内名流竟死于逮捕之冤。
直道虽伸于一时,而首领已膏于萧斧。
彼汉君其何忍负天下之士哉!
南北部之分,始于甘陵汝南,成于李膺、张俭,而君厨俊及之号,为世之所指目。
究其所由来,则谣言之兴,天下争慕之。
如「国师获印,画诺坐啸」之语,波流相翻,一唱百和。
以舍生为身后荣名,以括囊为首鼠畏祸,卒使阉腐得以部党籍口而为斥逐之阶。
天子不辨邪正,发愤震怒,而益奸凶之志,枝牵条蔓,淫及非辜,根连株逮,悉归狱寺,忠良含冤,同时被系者六七百馀人,海内涂炭,横遭宪纲者二十馀载。
试即当时之臣而考之,如陈蕃、李膺,高亢之节未易沮挠,而谋诛曹节、侯览,一战不胜,卒以身殒,岂二人无沈鸷雄深之谋,而徒矫亢以为高欤?
抑小人之奸回未易测识,固当深谋而默制之欤?
今观露草于左右「今诸奸臣知臣疾之」之语,毋乃失之疏。
及其机事一泄,攘臂夺呼,将官属拔刃而入承明,毋乃失之躁。
夫岂知齐威以节制之师寺人貂,犹漏师于多寡;
周勃北军之入,亦惟有郦寄以为之内应,而后可以保其军士之左袒。
陈仲举于此宁不长虑而却顾耶?
当时之士被其容接者,为登龙门,则其礼失之抗,乞留五日,尅殄元恶,然后退就鼎镬,则其计失之迂。
夫岂知位居上公,犹握发以下白屋之士,东征三年然后可致罪,人之得李元礼于此,何不反思而审谛耶!
乃若范滂南阳之归,从车千两,闻督邮至,抱诏而泣曰:「此为我也」!
即日诣狱,县令郭揖与之俱,则曰:「滂死则祸塞,何敢以罪累君」。
其视张俭,身为党魁,亡逃窜伏,其所经历,被诛者以十数,宗亲一皆殄灭,郡县为之残破者,焉可同日语耶!
夫以陈蕃、李膺虽足以为百官之领袖,而无救于一身之存亡,范滂、张虽足以为一时之名士,而是非有霄壤之异,其馀抑可知矣。
然则徐孺子之不受公卿辟召,郭泰之不为危言激论,申屠蟠先知其祸而潜遁,其出处之,果孰得而孰失,请并论之。
咏史(上) 其三 蔡邕 宋末元初 · 陈普
七言绝句 押灰韵
百日慈明位上台,三朝何害历三台
伯喈随逐金华盖,也为诸公衮衮(自注:卓徵荀爽申屠蟠等就许,平原相,将至宛陵,迁光禄勋,视事三日,进拜司空。自徵至是九十五日。杨彪黄琬卓之威,无敢不至,独申屠蟠不行。邕至署,祭酒甚见敬重,三日之间周历三台,迁侍中荀爽黄琬王允以入直委蛇,终谋汉室,不得罪于后世。蔡邕死不得所,亦为诸人之迹所误耳。)
道以天下为一论 南宋 · 吕殊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四一九、敏斋稿
人情之趋于薄,自世道日狭始。
世道之日狭也,其原固有自也。
夫能以道容天下,而使夫人相安于是非毁誉之中,殆必有权舆是者矣。
自夫宽洪博大之意不存于上,而后偏驳诡激之论横兴于下,君子当于其世变求之。
东汉之时何时哉?
是非明,毁誉著,此其远过后世者也,然其道视前汉已太狭矣。
忧世君子长睨远览,窃谓大道之行也,以天下为一,不作好恶,无有彼己,尚何毁誉之有?
意若有讥当世之士大夫者,抑由未知其所自求也。
夫使天下之人私相毁誉,而一时号为名流,独持风裁者得执其权而奔走之,得无所自哉?
苟在上者,其道足以天下,而为公论之主,则固不止此矣。
夫志欲慕古而未明时敝之原,且徒杂以老、庄之说,议者嘉其志而取其几于道可也。
道以天下为一,尝观于老庄之说矣。
大要无异于朱穆所谓道德以仁义为薄,淳朴以礼法为贼,是穆之所为言者,固圣门所不道也。
君子独何取哉?
夫不究其所以言之意,妄而訾焉,则亦不足以深知之也。
彼以为使天下之人畏义而后愧生于心,惮礼而后负结于意,则是毁誉未忘也。
毁誉未忘,则是人我两立,而非以天下为一之道也。
此其志诚有足尚者,惜也不及见吾三代之盛。
昔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建中于上,天下有公是非而无私毁誉,故孔子曰:「斯民也,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」。
使老、庄而生其时,则固知毁誉之不足为世病,而何俟于尽忘之哉?
自圣贤不世出,建中之道未知攸属,而是非毁誉一听人之自为,而权始移于下矣。
使权一出于上,而犹惧其道之不宏,未免偏党之敝,况其下乎?
是则世之君子有不胜其纷扰,思欲举一世毁誉而尽忘之者,毋怪也。
吾观东汉光武出,而磨世厉俗以起人畏义惮礼之心,张而不弛。
更一再传,缙绅之间,务为矫异而无包荒之德,喜为沽激而亡纳污之量,是其所为得者,固其所以失也。
夫公论不出于上而作于下,其道已狭,况夫硗硗者易缺,皦皦者易污?
褒善太明,或将丑正;
疾恶已甚,惧其为乱。
忧世君子,安得不究极世道升降之由,而为是反本之论欤?
且其言曰:「道以天下为一」。
是道也,即《洪范》所谓建极之道也。
以老庄之说参焉,遂谓畏义惮礼者不足以语道之大。
吁,庄周有言:「誉尧而非桀,不若两忘而化于道」。
穆之论所从出也。
是其伤今慕古之意,宜亦有类于周者,而皆未明夫时敝之原。
亦尝究其原欤?
古今未尝有无毁誉之天下,其所以相从相薄者,岂独天下之过哉?
君子盖于权舆是道者太息焉。
向有皇极之君,其道之广大无我,能以天下为一,则是非毁誉之权,殆必有归矣,何至于分散四出,奔溃交激,而日趋于薄哉?
盖得其言而未得其所以为言者也。
西汉高祖专务简易,议论宽厚,而风俗淳一,上下疏阔,无迫切窘束之态,公府不按吏,而士大夫听言人过。
当时之士满于山东,游侠之说盈于闾里,卒不闻有横议之兴,此其道犹有以天下为一之意焉。
盖自孝宣综核而天下始相寻于毁誉,虚伪相交而俗益薄矣。
然则世道之日狭也,可不深原其自哉!
亦既知道之广大,如天地之无不覆帱,而顾以咎当时之士大夫为未知道者,抑犹未得为知本之论也。
虽然,士大夫亦乌得辞其责哉?
东汉诡激之俗起于处士之沽名,而成于太学诸生之横议。
当其臧否人物,坐作声价,是宜举一世靡然趋之,而莫之反也。
向使得如徐稚、仇览者数人焉,介然自守于无所知名、毁誉不及之际,则异时之事当不至重申屠蟠之窃叹矣。
君子安得不因朱穆之言,而有感于斯!
隐者赞七首 其三 申屠子龙 唐 · 李华
四言诗 出处:全唐文卷三百十七
齐宣燕昭,折节下贤。
偫儒毕至,冠带森然。
天子尊崇,盛于尧年。
爰及暴嬴,书焚人坑。
东汉祖宗,悉尚儒生。
生徒横议,公府畏名。
肆其吻端,以正钧衡
物极变兴,子龙遐征。
身全道高,惟智惟明。
周燮黄宪徐稚姜肱申屠蟠合传 其一 清 · 宋湘
七言绝句 押萧韵 出处:后汉书摘咏
当时车乘日翘翘,名土林生乱末朝。
不到巢倾兼卵破,不知毛羽在云霄。
周燮黄宪徐稚姜肱申屠蟠合传 其二 清 · 宋湘
七言绝句 押冬韵 出处:后汉书摘咏
将颠大木救无从,抱洁怀芳各自封。
记取南州孺子,寄声兼到郭林宗
周燮黄宪徐稚姜肱申屠蟠合传 其三 清 · 宋湘
七言绝句 押歌韵 出处:后汉书摘咏
中有汪汪千顷波,京师暂到亦无他。
此君又在云霄外,尽得风流一字磨。